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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性的星空套路《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》解读笔记

    发布时间:2024-07-30 17:47:08    |     次浏览

  星空清末四大谴责小说包括了《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》,哪二十年?1884年至1904年。书中第八回提到“此时正是法兰西在安南开仗的时候”,而第一百零八回即最后一回说明“这部笔记足足盘弄了二十年了”。上海,从战争开埠前民风淳朴的芦苇滩头,变成了尔虞我诈的花花世界,“死里逃生”在此混了十几年,看破红尘,正要逃离上海。城门口偶遇卖书人,后知是文述农,送给他朋友的一本书,就是《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》,“九死一生”的自传笔记,“九死一生”托文述农觅一知音传播。“死里逃生”读后深为震撼,将自传改为回目小说,加了评语,寄到日本横滨的《新小说》社,后来《新小说》停版,又转托了上海广智书局,于是分期刊登出来,而“死里逃生”就此隐遁。但是,主体内容除了括号里有些词汇的注释,可能也是“九死一生”的原文,我看到的版本,没有“死里逃生”的评语。这是第一部分,第一回楔子。两个奇怪的名字,看起来惊悚,“死里逃生”和“九死一生”,便是这部长篇小说的引导人物和主人公。第二回开始了“九死一生”的故事。他的口述,自然用第一人称“我”叙事,当故事中有人喊“我”名字时,笔记用“□先生”回避。了解作品就要了解作者。这部小说的真正作者,是吴趼人,广东南海人,出生在北京,居住在佛山,笔名“我佛山人”。他的生平经历集中在上海,因此《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》里故事很多发生在上海,吴继之和“我”的贸易公司总部也在上海。小说有吴趼人的影子但不是他的自传。吴趼人的少年历史讳莫如深,深刻地反映在小说即“九死一生”的笔记里,篇幅很少,时间跨度却几乎跟主体部分差不多,遭遇发人深省,情感发自肺腑。这便是第二部分,“我”经历中的家族亲友关系。第二部分是融汇在第三部分里的,为什么把这部分经历单独列出?因为只在这部分能感受到“九死一生”的九死一生。小说从“九死一生”15岁那年,在杭州做生意的父亲病重寄信让“我”到杭州去说起。等“我”在父亲家乡好友尤云岫的陪同下到了店里,父亲已经去世两小时了。 从上下文看,主人公应该是独子,而“我”父亲弟兄三人,上有在南京叫子仁的伯父,下有在山东沂水从未蒙面的叔叔。父亲店铺里的挡手张鼎臣跟“我”商量善后事宜。清理账目后,张鼎臣交给“我”8000两银子和十根十两重的赤金,并提醒过“我”注意尤云岫,因为张鼎臣看穿尤云岫的奸相,人过了四十岁(我觉得二十岁就够了)就要为自己的脸孔负责,所谓相由心生。也提醒过“我”注意伯父,因为父亲了解伯父的贪婪和冷酷,生平厌恶伯父的纠缠。结果不听,这钱就不是“我”的了。132元零钱被尤云岫骗去赖账,整钱被接电报赶来的伯父骗去,说是放到上海钱庄生息,继续索要时,伯父的谎言一个接一个,比如借口朋友王俎香借了3000两,而后王俎香死了等等。总之,永远拿不回来了,这可是“我”父亲的遗产啊。张鼎臣人是挺好的,可惜跟“我”初次见面,后来他捐了扬州盐运司知事,“我”还去看望过他。“九死一生”的家乡是有意模糊的,提到上海距离家乡四天水路。不仅没有指明,而且否认了广东,但小说里的人与事掺入了大量广东元素。家里需要用钱,“我”准备到南京找伯父拿回存折再到上海钱庄支取利息。可到了南京伯父家,官衔为同知的伯父借口出差躲着,其实公事早就办完,而伯母借口没见过面,不让住家里。“我”只有住在客栈,带来的钱很快要用完了。一个少年,身在异乡为异客,没有好人相助,离家寸步难行,不是绝路了吗?山重水复疑无路,柳暗花明又一村。“我”遇到了同窗学友吴继之,开启了精彩人生。“我”在南京稳定下来之后才被伯父叫到家里,原本存庄生息的银子是5000两,除去被借走的,说“我”母亲的银子只有2000两,年利息100两,他去取来的路上花了20两,就给了“我”80两。伯父的两个孩子都死了,两房姨娘都无所出,山东的叔叔跟他们断绝了联系。原本不待见“我”的伯母,此刻病重要过继“我”为儿子了,说是兼祧。所谓兼祧,就是既做父亲的儿子又做伯父的儿子。“我”接到了家乡打来母亲病危的电报,急匆匆回去发现母亲身体安康,并不知情。“我”一回家的消息不胫而走,无赖长辈二太爷子英醉醺醺闯进门见面就拿刀砍“我”,真砍,没砍到,自己跌到后又叫嚷诬赖“我”打伯父,原来是赌输了来要钱。“我”把皮夹里的一块多钱打发了子英。电报是宗族族长、“我”的叔祖借轩打来的,仅仅为了修理宗族祠堂一块屋角,只需几十吊钱,却要讹诈100两银子,还说电报费花了5元7角。“我”私下给了借轩20元,不得已请全族人吃饭,在酒席上主动承担十分之一的费用,5元,结果还是凑不够,缺的2元7角,还是“我”给补齐。后来呢,祠堂不仅没有修理,而且族人将里面东西分了卖钱。这是不堪族人搅扰来上海谋生的远房叔叔土儿以后告诉“我”的。母亲大约是不识字,头脑倒是清醒。把张鼎臣盘店的账本交给“我”看。他写得很清楚,后面伯父的花销离谱了。代应酬和不相干的零用花了1800两,又跟母亲说祖父遗留的房产值二千多两,他要去1500两,称包含了断绝联系的叔叔一份750两。还有十根金条呢?母亲惊讶地说“哪有什么金子,我不知道。”母亲在老家亲戚中有位知心朋友,是“我”的堂房婶娘,她已经出嫁但丈夫去世的女儿,就是“我”的堂姐,也陪在身边。带着一起走!尤云岫做着中介的生意,得知“我”卖房地产,连骗带吓地压价。吴继之也是同乡,还是他写信给家叔吴伯衡帮了“我”的忙,不仅支给“我”零用钱,而且撇开尤云岫把房产田产卖了1500两,其中500两换成钞票路上用。到了南京,吴继之已经为“我”们一大家人租好了房子,跟他家相邻且有便门相通。两家人认了干亲,亲如一家,和睦相处,其乐融融。母亲找到伯父,为了要回被他强占的钱财,吵翻了。可对这样凉薄无行的伯父,“我”为啥偶尔与之来往呢?几乎每次接触,伯父都要祸害“我”一下。后来,伯父的一个小老婆跟底下人偷情,相约私奔,男人把东西拐跑,却把女人撇下了。结果,小老婆投水而死。伯母病有好转,跟另一个小老婆吵架,结果气死了,小老婆吞而死。这样,伯父就成了鳏夫。不过,他迁出南京后又曾在上海等地会面,几经辗转到了宜昌,谋得掣验局一份差事,又娶了老婆。在宜昌,伯父擅自为“我”捐了官。之后,发现官照是假的,但“我”的钱被洗没了。“我”再次回到家乡是在第六十四回结婚之时。再见到尤云岫,他已经穷困潦倒,庶出儿子将家产洗劫一空去做强盗,被抓被杀头了,大小老婆又气又吓都死了。同乡人皆落井下石,“我”还请他吃了饭,又资助了几十块钱。跟落魄的尤云岫还有什么谈的呢?以德报怨,何以报德?坏人是无法改变的。果然,他又提及陪“我”到杭州的往事,要100两银子。不明白“我”父亲怎么会跟这样的无赖交好呢?直到第一百零七回,接到叔叔婶婶的死讯,得知还有两个年幼的儿子生活清苦。伯父不愿搭理,回信给“我”称都无关系了,叫“我”也不要管。叔叔娶过好几位太太,生过好几位少爷,最大的儿子活着有三十岁了,可惜都死了。“我”从水路到淮安清江浦转旱路到达沂水的赤屯庄,从收养叔叔遗孤的舅舅马茂林家把两位堂弟接到身边。伯父在最后一回才死。“我”去吊丧时,续弦陈氏伯母的娘家人开口就问“我”要钱,因为伯父贪了那么多,死后还欠着一千多吊钱,又要过继叔叔的两个儿子之一,说是伯父遗言,皆被“我”严词拒绝。治丧期间,“我”只出力不出钱,料理完丧事,当着续弦伯母的面,把行李打开又合上,证明没带走一件伯父家的东西星空。在伯父遗像前磕了头,坐船走了。我以为“我”会做出异于今人的举动,一切正常,除了语言和风俗,人性是相通的。今天看来过继是不可行的了,如果夫妻不能生育,也是从素不相识的人手中领养孩子,而与孩子的亲生父母万万不能来往的。不过,吴继之先后在杭州、苏州、汉口、九江、芜湖、镇江等地开了分公司,随后又到北方的北京张家湾、天津河西务和南方的广州等地开设了分公司,用的信任的还是本族人。第三部分作为主体部分,记录的是“我”经历中耳闻目睹的怪现状,耳闻多于目睹,主要是朋友们讲给“我”听的故事。而“我”的实际生活呢,记录笔调是轻松平和的,感受到平平淡淡的幸福生活。资产一百多万银两的贸易公司第二大股东兼副总经理,随着生意规模的扩大,分公司越开越多,旅行往返于大江大海的祖国各地。“我”的工作是指导和核查分公司的经营。无论在当时还是在当今,都是高品质的和令人羡慕的。小说记录了近200个怪现状故事。如果是别人讲给“我”听的,故事之间没有关联;如果是“我”生活中遇到的,有些人物在后面、更后面的章回中还会出现,前事和后事是有关联的。开始给“我”讲故事的人只有吴继之和文述农,随着社交圈的扩大,讲故事的人越来越多,包括旅行途中和住旅馆时的初见者。小说的人物涉及社会各阶层,不局限于官场和商场,更像是百姓现形记,一种“海阔凭鱼跃,天高任鸟飞”的既视感。拿故事里的人民跟今天的人民相比,没有最坏,只有更坏。小说每一回较短,以“不知某某如何,且待下回再记”结尾。故事的转折处,往往不在章回的结尾,而在回目中间。书中有些当地人的会话,以方言的发音记录,比如苏州话等,到了北京,称呼变成了“你佇”,连读就是“您”,佇和伫是通假字,这就理解了在《老残游记》中高频出现的第二人称“伫”,就是“您”。另外,“你家”是武汉用于口语开头和结尾的方言?百年历史,触手可及。一些城市的标志地名,苏州的玄妙观、养育巷、阊门、山塘、虎丘和镇江的金山、焦山、北固山等等,完整地传承。文字间于细微处反映出作者的思想。比如社会阶层等级观念,见海关同事跟挑水夫下象棋叫不自重?说苏州人爱说谎,后来到北京描写油嘴滑舌,跟“京油子卫嘴子保定府的狗腿子”一样,又有些地域歧视。“死里逃生”和“九死一生”都对开埠不久的上海风气深恶痛绝,可随着社会进一步开放,一旦传染开来,便处处都是上海了。吴继之和“我”在南京的科举考试中监考和批改试卷。发现考试作弊的方式多种多样,有偷题目出去的,有换考卷的,有私自改动试卷的……还有用鸽子传递文章的,是被“我”用打落发现的。那时居然有了,而且民间可以持有。那时良家女子参与社会交往的很少,于是,只要是在外请客吃饭,必有相陪,或者干脆吃席就在到妓院吃。朋友之间,富贵的负心;骨肉之间,贫穷的无赖。走向现代,人情就淡薄了,人与人隔膜了?不,一直都是这样,人性是永恒的。对于谴责小说,鲁迅在《中国小说史略》点评过,“其下者乃至丑诋私敌,等于谤书;又或有谩骂之志而无抒写之才,则遂堕落而为‘黑幕小说’”。作者和书中人物离他更近,是他的父辈。把自己带入小说的情景,整体有种昏暗的感觉,像是梦境,像是前世的记忆。不知觉,共情于“九死一生”,若即若离的时代越显得清晰。亦师亦友的吴继之,是全书仅次于“我”的重要人物。没有他,“我”将流落街头,就没有之后的精彩人生,故事就无法讲述了。有官职没官缺的日子是很艰难的,第十四回的陈仲眉,也是知县级别,但是长期没安排工作呀,穷苦得自尽了。是吴继之在同事中发起了对其妻儿的救助。吴继之能获此缺是因为上一辈跟江苏布政使(藩台)的交情,有了藩台的照顾,吴继之才能在官场上侠肝义胆,保有清廉和正气。吴继之安排“我”在他海关办公室做处理往来信件的书启,就是秘书。由此认识了担任都扦司事的同事文述农。吴继之做官之余,出资二万两在上海开了一间字号,即什么赚钱就做什么的贸易公司,由此认识了经理管德泉和会计金子安。“我”和吴继之、文述农之间建立的友谊,现实中存在的概率极低,实在令人羡慕。加上管德泉和金子安,五位志同道合、三观一致的朋友一起共事,日子过得不要太惬意哦!后来,当听到江苏藩台高升安徽抚台,两家人都跟着高兴,只有姐姐脸上露出阴郁。上面没人罩着,果然出事了,第五十九回,两江总督(制台)巡查扬州时,吴继之是按惯例开销的,制台身边护卫(戈什哈)嫌给钱少了,索取500两银子未果,就在制台面前说他的坏话,眼看就要被撤职参办,吴继之干脆主动辞了官,专心在商界打拼。怪现状的故事从“我”首次去南京找伯父的船上就开始了。广东旅客抓到了一个小偷,众多乘客都在他房里搜出了赃物,这小偷可不一般,是位候补的县太爷,公务员哦!知县算什么,按察使(臬台)还有做小偷的呢!说的就是安徽臬台。原本就是贼,经算命的点拨,用偷来的钱买了官,先捐了个知县,遇到有军务连捐带保,做到臬台,连俩儿子也捐到道台、知府,还想给三儿子捐,他偷盗的恶习一直未改,于是偷了藩库,即省政府粮钱储库,结果被捕役发现,用瓦片砸伤额头留下记号。次日上班,抚台、藩台等各级官员齐聚在安庆的省政府,唯独不见臬台。抚台怒了,强制传唤,发现臬台头上扎了黑帕,在抚台和藩台的做主下,捕役揭开了臬台的贼面目。这太过分了,臬台是干啥的?省公安厅长兼法院院长兼检察院检察长兼司法厅长,就差那时没有的省委常委、省政法委书记了。吴继之夫人给“我”一对翡翠镯子,让“我”拿到“祥珍”去估估价。这是南京知名珠宝店,在店里听说了这起诈骗案。店铺是门面房,连通的后面房子空着,被刘先生一家租了下来,之后,刘先生拿了几件玉器放到店里寄卖,店内人估价三千两银子,他却要卖两万,答应给店里5%提成,但这么贵是没人买的。有天来了一位顾客,买了些小玩意,谈吐知识对玉器很内行,又表现出对刘先生的东西感兴趣,店员开口三万,他竟然提出折半价,这一万五就跟刘先生的两万差不多了!双方连续数天几经反复还价,两万四成交,立了凭据,交了五百订金,约好十天后带全款来拿。第八天晚,有人匆匆经过店铺到后面找刘先生,接着传来哭声,说是母亲去世,次日便打包退房走人,走时要取回寄卖玉器。这怎么行?与别人订有合同,跟卖了一样。于是,店铺扣下一千两提成,支付给刘先生一万九千两银子先买下了玉器。那人会来取玉器吗?当然见不到了。圈套之外还有圈套,制作这骗局的竟是珠宝店的老板。老板叫包道守,谐音“包到手”,骗子出身。自家骗自家是因为,他买了一张吕宋彩票,被掌柜的和店员分去半张即五条,结果中了六万大奖,他拿三万,掌柜的拿一万八,店员们分了一万二。“包到手”让他们把钱入股,他们不干,就设局让店里众人赔。如果不是科技的发展,拥有DNA和指纹鉴定技术,广东名利栈老板何理之对“我”讲的这起借刀杀人案,放到现在也是高明的。夏作人是横行乡里、无恶不作的村霸,又捐了都司的官衔,对官方有了乡绅的面目。同乡的李壮平时在新加坡经商,每年只在二三月回来一次。夏作人看上了李庄婆娘,并把她弄上手,除了李壮回家的日子,两人常姘居在一处。李壮知情后回来,买了两把一模一样的快刀,天黑才回家,爬房顶上观察到两人在一起,悄悄迁入夏作人家,把其中一把刀放到了他的床底下,然后回来敲自家的门。夏作人躲了起来,李壮却装作不在乎,叫他出来后称兄道弟,还邀请他一起喝酒,酒醉后,李壮提出,既然老婆给他睡了,有个风俗,要剪他辫子给祖宗交代并掏出手枪威吓……夏作人终究同意剪了辫子,等他走后,李壮刀杀婆娘,然后趁热将女人的手握住夏作人的辫子,并用刀将她手割伤……次日,大张旗鼓地在乡邻的见证下回家,然后,大叫,报案。结果警方在夏作人的家里搜出刀来,他头上缺的辫子正握在李壮亡妻的手里……很快,验明正身,执行死刑。李壮没事,他老婆还立了牌坊。某私贩贩烟土,每次量不大,装在坛子里冒充食物蒙混过关,时间久了总会被发现,于是货物充公。过几天他又来了,你没收就没收吧,当缉私人员打开坛子,发现里面装的是大粪,大粪里面塞进了无数蚱蜢,打开后都带着屎飞了出来,飞得到处都是粪花。另一起,税关接到线报,明日有批大宗的珍珠玉石放在棺材里走私过关,私贩按时来了,所有灯笼衔牌职事等都跟情报说得一样,送葬孝子哭得很假,缉私人员给扣住了。孝子跟缉私委员争执无果,只有开棺检查。结果是真的尸体,没有走私货。这下孝子不干了,一把揪住缉私委员,要见他上级……好说歹说,税关赔了上好的棺材又赔了五千两银子,并且缉私委员穿孝服祭过,这才了事。其实呢,这些就是私贩,棺材里的尸体是买来的死叫花子,经过这一次,往后的棺材里装的都是走私货,无人敢查了。且慢!那时的官员是这样的啊!有没有被感动?不知现在哪个私贩或毒贩敢用这种方法捉弄海关官员和边防警察?花县(广州花都区)的乡下,恽来和他父亲恽老亨是务农的佃户,一天,恽来被他父亲骂了之后离家,跑到香港当苦力为生。码头上的客轮到了,他去帮人搬运行李。某次遇到个咸水妹,就是做外国人生意的,交给他两个大皮包扛着,在闹市街头被往来的车辆阻隔,走散了,恽来便将行李交到巡捕房,在那遇到了咸水妹。后来又陪她找旅馆,咸水妹见他人老实,就多给了比工钱多得多的小费,又请她吃饭和买衣服,并在旅馆另开了一间房让恽来住,随后恽来陪着咸水妹另找了一栋带门面的三层楼租下,恽来帮着买家具和生活用品,监督装修施工。完了,又帮着搬家。之后咸水妹还让恽来住一间房,两人都有钥匙……几个月的生活,恽来都没越雷池一步,好像咸水妹不是女人似的。一天,恽来在街上遇到以前同做苦力的工友,在那人的诱惑下,回到租房偷拿了保险柜里十几卷银钱中的两卷,钻石、珠宝、金器等都没有动,回到老家。恽老亨知道后将他暴打一顿,困了起来,送到香港租屋咸水妹的跟前,由她发落。咸水妹被这对父子的忠厚感动,也说出了身世,她18岁下海接的唯一客人是位美国人,将她带到美国生活了七年,两人未娶未嫁,后来美国人死了,分给他二万两银子,加上她的积蓄有三万了……最终咸水妹跟恽来终成眷属。隔壁房子出租,来了个新加坡五十多岁的妇人,带着一名仆妇租下了。跟房东熟悉后,房东儿子便认作干娘。接着妇人又给干儿子娶妻纳妾。突然接到电报,说生意忙了,需要帮忙,经房东同意,带了一个干儿子,两个干媳妇,两个梳头老妈子,一同回新加坡。妇人其实是娼寮老鸨和奴隶贩子,到地方就变脸了。带来的女人都被逼成为,干儿子被卖到马来西亚做奴工。除了别人讲述的故事,“我”经历中的两个典型人物,一善一恶,几乎贯穿始终。苟才是位满族旗人,早在第四回就出现了。介绍苟才之前,同事也是北京人的高升介绍了旗人的穷讲究风气和一些笑话做铺垫。初见时苟才穿得体面在家门口送客。他的职务虽是道台,因为向制台上理财方面的条陈,得罪了藩台,如今换了的新藩台也不肯用他,几年没有差事,家里吃尽当光了。其时他待客的穿戴都是借的。还的时候,五岁的小儿子龙光用吃了麻团的油手在上面抹了抹,掺了滑石粉洗熨,结果留下白印子,惹得人家上门索赔。苟才有求于藩台世侄吴继之,因之保有些微联系。吴继之和“我”等人虽看不起苟才,苟才并没有害过吴继之的朋友圈。第十回伯父请吴继之吃饭时,苟才也来了。第四十四回,吴继之给母亲做寿,大宴宾客。两家相距不远的苟才带着从秦淮河妓院娶的小妾,穿了正妻的命服赴宴,有人偷偷告诉了苟才老婆,结果冲进正在观看戏班演出的女眷中间,找到小妾大打出手,要知道在座的还有藩台、盐道、首府、首县的夫人,成何体统?正在喝酒的男宾也惊动了,俩女人同时扯住苟才乱骂,最终都被轰了出去。吴继之专心在上海做生意时,又见过苟才一回。这是江苏新换了藩台,不是吴继之世叔了。苟才借办军装出差机会,向吴继之要四十两黄金,说是帮吴继之复职,其实是借机讨好女儿准备出嫁的藩台。“我”出面给敷衍过去。到了第八十七回,后面苟才的故事多了起来。通过贿赂督宪亲兵,得了营务处差事,苟才阔了几年,给大儿子娶了媳妇。媳妇也是旗人,及笄之年,生得闭月羞花,贤惠明理。不过,家中只有母亲,军官父亲去世了。苟才老婆可是凶恶的泼妇。婚后变着法儿折磨媳妇连同大少爷,将他俩分置不同房间,永不见面,不及数月,大少爷病死,媳妇的日子就更艰难了。这一切,小儿子龙光都看在眼里。不料朝廷知道江南腐败,派钦差查办,苟才也在撤差之列。钦差走后,官员位置重新调整星空。两江总督(制台)新死了最漂亮的五姨太,苟才便把主意打到了儿媳妇身上。先通过他的朋友,总督府文巡厅解芬臣秘密牵线搭桥,少不了中介费三千银子,制台是个色鬼,见了照片就叫送来;后在家里,苟才夫妇对少奶奶下跪求饶,并且免冠叩首,加上苟才老婆住在一起的姐姐,就是姨妈劝说,伙食同时改善,苟才又偷偷给她灌,看春宫图,使尽办法逼迫少奶奶答应做制台的姨太太。花轿送走之后,苟才又担心,万一少奶奶被制台宠幸之后报复自己呢?没有报复,只有报答,很奇怪。苟才不仅获得了筹防局和牙厘局的两个差事,先后讨了六房姨太太,还临时署理巡道,交卸后当上了淮扬道台。官员会调动的,色鬼制台调任直隶总督,原两湖总督调任两江总督。新制台听说了苟才之事,怒斥其“行止龌龊,之尤!”大帅未免要求太高了,苟才和他老婆,又不是科学院院士。最后的苟才是在上海治病星空。他那个活宝小儿子龙光已经长大娶妻,疏远狐臭的老婆,却跟小舅子承辉臭味相投。苟才只是好色纵欲导致身体虚空,没什么大病。却怎么也治不好。吴继之帮他请了王端甫治疗,很快好转但王端甫发现了秘密,坚决退出。秘密就是,龙光要把他老子治死好支配家产。忌什么就喂他吃什么,终于有个朱博如(猪不如)的医生按照龙光的意思把苟才治死了。可惜不仅没能按约定拿到银子,反被羞辱一番。他死了还有他儿子的故事呢,跟到上海发展的符弥轩较量了一番。这符弥轩是谁?是“我”到北京筹办分公司时租房住的邻居。跟“我”畅谈儒家思想和伦理道德的符弥轩,背地里却伙同出身的老婆尽情虐待着将自己抚养成人的祖父。“我”吓坏了,刑事案件邻居也遭殃的,赶紧搬家。符弥轩真的虐杀了爷爷。经人牵线搭桥,符弥轩认识苟才继而认识龙光。龙光既坏又蠢,但承辉奸诈有计谋。于是符弥轩调虎离山将承辉支去外地,忽悠龙光交给他办书局,就像在龙光身上插了管子,把龙少爷继承苟才的遗产一两一两吸了过去,直到承辉回来通知各家钱庄停止支付为止,其实书局一本书一页纸也没出过。最后,符弥轩伙同相好的金秀英卷跑了妓院的金银首饰,声东击西,给看守在身边的老妈子往广东跑的印象,其实是逃往天津了。蔡侣笙是由一则人伦悲剧引出的。在上海总公司时,“我”遇到父亲以前杭州店里的伙计黎景翼,他父亲黎鸿甫在开平矿务局当差,弟兄三人,老大死在台湾,景翼跟弟弟希铨住在一起。黎希铨是个瘫子还是同性恋,但家里为他娶了媳妇秋菊,就是蔡侣笙家的丫鬟。黎景翼因向弟弟要钱未果,逼死弟弟之后,又将秋菊卖到妓院。这些是他的邻居、王端甫医生告诉“我”的。“我”和王端甫立即展开营救,发现卖是卖了,秋菊跑了,几经周折,终于营救出。“我”怒斥黎景翼的恶行,当面绝交。后来在杭州见到恶习不该的黎景翼,做了和尚,四处偷窃,被佛教界逐出,沦为乞丐。营救秋菊的过程中,找到她原来的主人蔡嫂,发现蔡家虽穷,蔡嫂知书达理,“我”和王端甫想见识一下她丈夫,便在三元宫找到庙里测字的蔡侣笙。两下一见如故,蔡侣笙生于仕宦书香人家,才华横溢,生性刚直不阿。“我”原本打算在上海总公司里给他安排个职位,蔡侣笙拒绝了,认为多个人多开支,“我”们做生意需要节省。于是,将他介绍到吴继之的南京海关,接着推荐给江苏藩台,成了藩司里的代笔书启。在书的最后部分,蔡侣笙任职于山东省蒙阴县知县,两袖清风,造福一方。山东发生蝗灾,灾区包括蒙阴,但周围州县都知情不报,照常征收钱粮,任由百姓饿死。只有蔡县长垫款到镇江买粮食赈灾,邻县的灾民也跑去吃,挽救了几百万人的生命,但是,钱从哪里来?当然先挪用政府其他公款,总共约五万两银子。上级主管查到挪用救灾却查不到灾,因邻县都报了无灾。只好自己和文述农(这时跟着他管理财务)典当赔付,还欠了八千多两银子。上面便将他奉旨革职查办。于是,上演了百姓雪地涕泪相送一幕。塑造蔡侣笙的形象寄托了作者对官员的期盼,也反映出官僚集团是容不下清官的。调任安徽巡抚的吴继之世叔,也心灰意冷,辞职不干了。故事有长有短,有些一笔带过。比如,“我”在南京城遇见吃汤圆不给钱的巡夜,在北京城遇见用黄金做的假笔墨给周中堂送礼的钱庄掌柜恽洞仙。还有位最初在上海巧遇的亲戚,刁钻刻薄的姻伯王伯述,故事都是蜻蜓点水,可一直保持联系。新事物在旧体制下,同样腐朽没落。上海的江南机器制造局就是这样官商合一的大型国有企业,总办是道台级别。开创制造局的冯竹儒总办管理是很严格的,到后来愈加松弛,从上到下都在人浮于事,中饱私囊。上海公司的管德泉经理带“我”找到一家机械公司的老板方佚庐,那里只有一款旧的,要一百元,做新的来不及了。管德泉还有个朋友,江南制造局从绘图学生培养出的工程师赵小云,知道此事后,利用制造局的材料做了一件崭新的船模,跟真船一样功能齐全,经过还价只要五十元。让方佚庐见了估价,称比他的强太多,至少三百两银子。而赵小云学成之后,一个月还只拿四吊钱的工资,制造局有人向总办提出,仍然拒绝给他涨工资,自然有人花二百二十两银子高薪聘请,赵小云跳槽了。这个故事的原型其实是作者,吴趼人曾在上海江南制造局工作过,他多才多艺,23岁那年,文秘之余自行制造了一艘标准尺寸的蒸汽船在黄浦江上成功航行。商海二十年,最终生意倒闭。并非经营不善,而是突然间资金链断裂。“我”接到叔叔去世的消息到山东接堂弟的同时,吴继之接到母亲去世的电报,公司正副董事长同时离开,便使分公司的人警觉,汉口的经理吴作猷,也是亲戚,率先卷款而逃,万把银子的药材在运输中被扣,管德泉在上海一口气接到十八个电报,有供货商断供的,有卷款跑路的,几乎一夕之间,公司破产了。金子安担心“我”回上海被扣押,到山东截住了“我”。后来悄悄回到上海,不能到总公司去了,“我”到文述农家,发现被火烧得断壁残垣,详谈得知同事故旧包括他弟弟文杏农皆各寻出路,“我”听从文述农的建议,带着两个堂弟,又回到家乡,临行前,将《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》的笔记交给文述农代为传扬。这部小说的提纲,也是作者的中心思想。认为中国只有三种人,第一种是蛇虫鼠蚁,第二种是豺狼虎豹,第三种是魑魅魍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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